第3节
* “起床了小不点！” 次日清晨，身着深灰色睡袍的秦淮屿来人工叫早。 小团子的睡姿不太好，两只胳膊敞开趴着，撅着小屁股，两条萝卜腿也蹬着，完全没有昨天那个穿着一身白裙小仙童的气质了。 秦淮屿唇角藏着笑，眼底比昨天初见时多了几分柔软。 他是高度自律的人，睡眠时间短而规律，极少做梦。 可是昨晚，他却做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梦。 梦中，一名仙风道骨的少年人立在云端，腾云驾雾，从天而降。 他左手手持拂尘，右手抱着个小团子，团子穿着雪白的古裙，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，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，分明就是他的妹妹秦棉棉。 清晨醒来，梦里的场景依旧记忆清晰。 秦淮屿不是迷信的人。 他相信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，一场梦不能证明什么。 但醒来后，把这个小不点暂时留在身边的心思，倒是坚定了不少。 就算背后另有隐情又如何？ 和一个三四岁的团子有什么关系？ 即便有人算计他，也是大人，小团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？ 秦淮屿坐在床边戳了下她肉乎乎的脸蛋，这小人儿看着并不胖，可哪儿都肉肉的。 团子翻了个身，终于醒了。 她刚看清眼前的人就弯起眼睛笑了，脸上挂着两颗小梨涡，甜得叫人心颤。 还没等秦淮屿回过神来，软软的一团就毫无征兆地扑进他怀里，攥着小拳头一本正经：“淮屿哥哥，有棉棉在，一定会让你活到大结局的！” 秦淮屿：“？？？？”这团子在说什么胡话？ 棉棉半夜匆匆翻了凡尘簿，睡着的后半夜一直在努力吸收那些剧情。 虽然她是神仙，但也只是幼童，费了不少劲才大致理解这个狗血的小说世界。 按照凡尘簿的记载走向，秦家人陆续黑化的时间点应该在她十六岁左右，距离现在还有十多年。 可是她在淮屿哥哥脸上已经看到了气运改写的迹象，或许是因为……她三岁就死于非命，所以家人的黑化时间都相应提前了？ 无论如何，现在她从天上下凡重生了，谁都别想伤害她的家人！ 秦淮屿只当她是睡糊涂了，捏了捏她的脸：“起来吧，该吃早饭了。” 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，助理林赐提着大包小包上门来了。 林赐按照自家总裁的要求，买了不少三四岁小女孩的童装，还有奶粉奶瓶婴儿湿巾等等一系列生活用品。 下单购物的时候林赐还在吐槽，买这么多东西有用么？兴许明天就找到小团子的爹妈给人送回去了。 然而直到今早，他收到最新的调查汇报结果，才佩服总裁的先见之明。 阿姨给棉棉用新奶瓶泡了奶粉，棉棉乖乖的自己捧着喝。 林赐把秦淮屿拉到一旁，压低声线：“总裁，昨晚派出了几位以高效专业著称的私家侦探连夜去查，包括家庭单位、幼儿园、福利院，连夜排查了全城所有该年龄段的儿童，没有一个对的上号的！绝了，这团子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！” 秦淮屿闻言，目光更深邃了几分。 信息时代，人口身份落实到位，又遍地监控，三四岁大的孩子完全查不到来历，这极不寻常。 他又想起昨晚真实的梦境，沉默良久，做了一个决定。 “林赐，你继续去查，不要漏过任何细节。但，如果最终没有结果，这个孩子我打算领养，你去准备一下手续。” 林赐“噗嗤”一声。 “领养？总裁您认真的吗，您今年才二十三！而且这孩子……”毕竟来历不明啊。 秦淮屿极俊的脸上毫无波澜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，气定神闲：“怎么，你反对？” 林赐忙摇头：“不敢不敢，我会按您的吩咐去办。” 说罢，他忍不住望向餐桌边捧着奶瓶认真喝奶的小团子。 被萌得一个激灵。 妈耶，不能怪总裁不理智，是崽崽太可爱了。 又正巧和总裁早逝的妹妹长得相像，如果真的是弃儿，领养下来，对秦家人来说，不失为一种补偿。 * 妹妹过世的意外和当时的保姆有直接关系，所以即便阿姨自告奋勇提出照顾团子，秦淮屿也决定带团子一起去公司。 刚开完晨会，林助理就接到一通电话，“总裁，汪经纪人有急事找您，说……二少爷片场那边出事了。” 秦淮屿眉头紧锁，让林赐把电话转进来，直接和汪川对话。 五分钟后，他收了线，心才略沉下来。原来是二弟在片场和导演发生冲突，双方的情绪都爆发出来，一度很难收场。秦牧野那臭脾气是圈内人所共知的，没人劝得住他，经纪人没办法才打来求助。 片场位于燕京市的郊区，秦淮屿打算亲自过去一趟。 想到这半年来弟弟浑浑噩噩的状态，秦淮屿不由得看向沙发上的小团子，陷入思考。 如果他确定要领养这个孩子，势必要将她带回家，得到家人的认可。 全家性格最激烈脾气最暴躁的是二弟，对妹妹过世反应最大的也是二弟。 不知道二弟见了她……会是什么反应。 他正迟疑时，团子已经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爬下来，迈着小短腿走到他办公桌前，只比桌子高那么一丁点儿的孩子像颗乖巧的萝卜，此刻正用乌黑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。 “淮屿哥哥，二哥哥出什么事了？” 秦淮屿又一次愕然。 二哥哥。 小团子脱口而出的称呼实在太自然了。 他甚至有一瞬的恍惚，好像棉棉从未离开过。 他弯腰把团子抱起来：“二哥哥和一起工作的同事发生了一点矛盾，哥哥要去片场一趟，你想跟哥哥一起去吗？” 棉棉点点头，找到大哥哥后，她就盼望着见到另外两个哥哥和爸爸妈妈。 重生的她，对凡间生活的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，她记得自己有爸爸妈妈，三个哥哥，记得他们都很爱她，可他们的具体样貌已经记不清了。 凡尘簿提到二哥秦牧野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超级爱豆，微博粉丝高达六千万。 虽然仙界没有爱豆这种职业，但也有容貌俊美受众多女神仙追捧的男上神——比如司命。 去年司命叔叔的生辰宴挤满了三百多位女仙，那壮观的场面棉棉至今记忆犹新。 小团子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，六千万……是三百的二十多万倍，二哥哥应该是个比司命叔叔英俊二十万倍的人吧。 *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小团子重重一击。 片场—— 穿着铆钉皮衣的少年身材颀长，气质独特，精致的侧脸的确是天生的顶流范儿。 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桀骜之气，让人望而生俱。 尤其是他现在脸上又挂了彩，愈发显得不驯，此时正和导演僵持不下，场面紧张。 棉棉看着秦牧野从下到上的破洞牛仔裤、铆钉皮衣、浅灰的头发……和昨晚见到的非主流司命叔叔全都如出一辙。 团子的嘴巴越张越大，表情从震惊发展到沮丧。 啊这？ 就这？？ 就这？？？？ 迷倒六千万粉丝？ 凡间小姐姐们的审美也太令神仙崽崽大失所望了吧。 第3章 天降妹妹第3天 “陈导，今天的确是牧野不妥，我代他向您道歉。” 秦淮屿态度很谦逊，彬彬有礼，但他天生气场不俗，极温和的语气也会透出令人无法反驳的控场力。 他在赶来片场的路上已经详细了解事情的原委。 虽然最近秦牧野被各种黑料缠身，但这部电影的导演对他并没有偏见，相反，导演认为他的演技可圈可点，在新生代艺人里算得上实力派，哪怕半个月前的负面绯闻曝出来后，资方在电影开拍前有了更换男主演的念头，都被陈导打消了。 但是进组以来，秦牧野工作状态一直欠佳，今天更是过分，不仅迟到还脸上挂彩，说是昨晚练拳击伤到的。 此刻秦淮屿看到二弟脸上的淤青，彻底确信经纪人汪川的转述一点都不冤枉他。 拍摄的是大银幕电影，脸上的毛孔都能在镜头前放大无数倍，陈导生气太正常了。 陈导到底没驳了秦淮屿的面子，请他到自己的休息室坐下聊。 秦家是燕京首富，斩获三金影后的秦太太当年也和他合作过，陈导喝了口热茶，“淮屿啊，你弟弟是当红偶像，又才二十岁，有点个性这没什么，但这回……” 他连连叹气，没把话说下去。 秦淮屿神色歉疚：“牧野近期的工作状态确实有问题，但他并不是仗着自己有点人气就任性妄为的艺人。陈导，您不是外人，我也不瞒您，牧野有情绪病，易燥易怒，睡眠状况更是糟糕，最近病情有所加重，甚至频繁得罪媒体，这些未必是他本意……” *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，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轻，秦牧野站在外面什么都听不清。 他皱了皱眉头，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闯了祸被叫家长的熊孩子。 心里烦躁，他干脆快步走出片场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，从口袋摸出烟盒。